因 高 贵 而 毁 灭
作者:市教科所 发布时间:1970-01-01 08:00:00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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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一诗中,刘兰芝被遣回娘家,辞别焦母时,诗歌写道:“上堂拜阿母,阿母怒未不。”按常理,焦母该喜才对,却为什么怒呢?那是因为兰芝“严妆”,打扮得太漂亮了,在焦母看来是“无礼”,是对封建家长的挑衅,因而惹怒了焦母。如果仅仅理解到这一层,显然不够。还是让我们回到原诗中。这一节内容实际上就是一个“别”字,通过“别”的场面,表现刘兰芝的处境,与丈夫别,失望;与婆婆别,无恩;与小姑别同,无助。刘兰芝的遭遇,远非婆婆的一“怒”所能概括。刘兰芝处在上至焦母,下到小姑的无情甚至情感对立的包围之中孤军奋战。 纵观全诗对刘兰芝自始至终生活在一个高贵的理想中。她从小被赋于一个高贵的前景,受到高贵的渐染和训练(弹箜篌,诵诗书),鸡鸣“严妆”和辞别,让她走得高贵。回到娘家,对眼中只有富贵的兄长始终扬起高贵的头颅,面对县令、府君等豪门富室,凛然坚守心中的爱情,“举身赴清池”, 灵魂出尘,魂化鸳鸯,死也高贵。但就是这样一个高贵的女子却处于污浊的世俗泥淖,她的高贵无人理解,府君们看的是她的美貌,丈夫为了前程使兰芝夜夜空房(“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岂止不被理解,她还遭受婆婆的肆意欺凌,兄长的无情逼迫。婆婆的怨恨,应该不是通常意义的因个性差异导致的婆媳矛盾或感情隔阂。诗中有几个关键句子:“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 “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这一些表面矛盾的诗句,其实隐藏的是人物价值取向的不同。换句话说,对兰芝的高贵气质和焦家的浊俗卑下水火不容。焦母对这个知书识礼,美妙绝伦,“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的高雅清贵的女子心怀莫名的嫉恨,不能容忍。焦仲卿,这个无能、无识(处处受制于人)、无志(“儿已薄禄相”)的小小府吏在刘兰芝面前深感自卑,委顿琐碎,至于通篇未见一句话的小姑似乎给人的印象也是庸俗冷漠的。因此,从性格修养境界上讲,刘兰芝之于焦母一家犹如“天”和“渊”之隔,实在不在一个水平上。更为主要的,还在于焦母这个焦家小社会的主宰,她天生一种对高贵的误视和摧残,对自由的挞伐和毁灭(焦仲卿的性格难道不是焦母积威的后果吗?),那决不仅仅是性格上的不合乃至冲撞,焦母代表着一种势力,一种现象,那就是世俗、愚昧、落后和卑下,以及由此滋生出的专横、暴戾和残酷,而且这种污浊的社会现象一呼百应,形成一个场,一种合力。余秋雨先生说,一个人太出色,一个人太高蹈,就有人不平衡,就有人泼污水,就招人嫉恨……信夫! 因此,刘兰芝是因为高贵而被逐,因为高贵而毁灭,“怒”是以焦母为代表的焦家势力,推而广之,是那个庸俗的社会势力对高贵围剿和屠杀的缩影的典型释放。刘兰芝的悲剧对我们的警示是:愚昧战胜文明,高贵败给卑鄙是难以避免的,在屈原的时代有,在“孔雀东南飞”的时代有,在人类很长的一个时代也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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