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十八岁出门远行》
解读《十八岁出门远行》 《十八岁出门远行》讲述了一个刚满十八年的青年,也就是小说中的“我”,离开家远行的故事。远行到哪里?为了什么?“我”好象并不清楚,“我下巴上那几根黄色的胡须迎风飘飘,那是第一批来这里定居的胡须,所以我格外珍重它们。”表明“我”正在为自身的长大成熟骄傲,表明“我”对出门远行感到非常高兴。在看了很多的山很多的云以后,虽然“我”一点都不累,但黄昏的来临,使“我”必须找一家旅店,“我”问了许多人,他们都说,“你走过去看吧。”“我”觉得他们说的太好了,因为“我”确实是在走过去看。 小说就这样开始,似乎充满了兴奋与喜悦,叙述上强烈的突出“我”的个人意识,使遥远陌生的前方在读者眼中充满了变幻莫测可能性的同时,又使人感到“我”的远行,很可能是令人到娱乐的,可能是要学到本领受到教育的,还可能只是跋涉后的幸福,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无所获。小说的主题和线索也已经出现,主题是远行,线索是“我”必须走过去看的旅店。 “公路高低起伏,那高处总在诱惑我,诱惑我没命奔上去看旅店,可每次都只看到另一个高处,中间是一个叫人沮丧的弧度。”这表明,“我”作出了一次次努力,可要在黄昏过去之前找到旅店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该怎么办?没有旅店是一个巨大的障碍,可以使“我”没法过夜,没法休息,也可以使小说失去线索的指引,陷入困境,当然也越来越远的跑离主题,让远行变成随意的想象,会使我们读者放弃小说,因为十八岁的远行不可以没有旅店,失去旅店也就失去了真实的阅读。 “我”想搭车,是个好主意。虽然远行变成了寻找旅店,放低了要求,但有了旅店后远行可以重新开始,这也是小说气氛从明亮转到黑暗的开始。在“我”还没有为旅店操心的时候,曾遇上过一辆车,但它和它的司机一样飞快的开走了,“我”觉得要是再拦车,准能拦住,因为“我”会躺到公路中央去。这说明“我”对旅店的渴望没有结束,反而更加迫切了,搭上车可以更快地奔向旅店。我们读者的兴趣便也从旅店,变成可以到达旅店的汽车。可是,“我”在整个下午竟没再看到一辆汽车,这又怎么办?难道真的让“我”在公路或者旷野上过夜? 叙述再一次让希望放低要求,“我”发现了辆正在被司机修理的汽车,虽然汽车坏掉了,虽然它朝着“我”走来的方向,可“我”觉得“我”现在需要旅店,旅店没有就需要汽车,而汽车就在眼前。寻找旅店以便使“我”继续远行变成仅找到汽车就够了,我们读者和“我”一样还可以保留希望,汽车上有好吃的苹果,汽车可以修好,汽车虽然是反方向的,但或许可以载“我”回家。这时,“我”这次远行彻底失败了,小说的主题和线索——远行和旅店——好象都没了,小说似乎可以就此结束,尽管叙述刚刚开始不久。 但是,当“我”客气地给司机发了香烟使“我”心安理得地坐上汽车,并且用聊天和司机成为朋友后,小说还在继续着它的主题,唯一一个主题——远行。前面的路是可以回家的,但也可以不回家,而且“我”不知道汽车要到什么地方去,反正前面是什么地方无关紧要,只要汽车在驰着,那就驰过去看吧。远行得以继续,旅店的丢失没有影响远行。这时我们读者已经非常迷惘,远行可以继续,但为了什么?前方可以使我们获得娱乐的希望不太可能了,“我”仍然坚持的远行会给“我”带来什么?给我们什么?阅读使我们越来越多地感到害怕和不安,远行已经向反方向进行。 就象许多人叫“我”自已走过去看一样,在汽车又一次抛锚后,司机也对“我”说,等着瞧吧。于是,“旅店就这样重又来到了我脑中,并且逐渐膨胀,不一会便把我的脑袋塞满了。那时我的脑袋没有了,脑袋的地方长出了一个旅店。”,远行可以没有旅店了,但远行被中断后,“我”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又开始起对旅店的渴望。司机正在做广播操和小跑,“我”坐不住走下车;“我”的朋友在煅炼身体,“我”在想着旅店和旅店。在这时候,小说的叙述正在走入死胡同,找不到延伸下去的道路,就象被中断的远行,看不见任何希望,就象看不见旅店。难道再期望一辆路过的汽车和一个好心的司机?期望这次远行被几次合理的中断后又有不合理的奇迹出现?旅店是否会最终出现,远行能不能再次得到继续? 一切处在抛锚汽车一样的停上当中,小说却也在此进入了它叙述的高潮。高潮不是我们在阅读前和阅读中觉得应该有的应该出现的任何一种东西,一种十八岁出门远行盼望的娱乐幸福或学到本领受到教育,而是“我”和司机遇上了强盗,一拨又一拨的强盗。这残酷的事实不是只作为这次远行的一个插曲,或小说的一个片断,而是成为了远行的终结,成为小说的高潮。五个骑自行车的人首先发起抢劫,接着是更多的骑自行车的人,其中包括小孩,跑来抢劫,再接着是来了一帮开手扶拖拉机的大汉也加入抢劫,“我”冲上去,鼻子被打出血,而司机好象不知道,“我”再奋不顾身扑上去,这次“我”全身每个地方几乎同时挨了揍。几个小孩用苹果击打“我”,“我”想去揍他们,但有一只脚狠狠地踩在“我”腰上,“我”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我只能用眼睛看着这些使我愤怒极顶的一切。我最愤怒的是那个司机。”因为他一直在对我哈哈大笑,被抢的好象不是他,而是“我”。 残酷还在进行,坡上又下来了一些手扶拖拉机和自行车,他们也投入到这场浩劫中去,并且,还将汽车的车窗玻璃卸了下来,将轮胎卸了下来,又将木板撬了下来。残酷还没完,这个在抢劫中直正的损失者司机——“我”的朋友,出卖了“我”,抛弃了“我”,在抢了我的红色背包后,和抢他东西的人一起走了。只剩下遍体鳞伤的汽车和遍体鳞伤的“我”,天开始完全黑下来,“我”又饥又冷,什么都没有了。到此,一切结束的时候,惊人的叙述出现了——“我感到这汽车虽然遍体鳞伤,可它心窝还是健全的,还是暖和的。我知道自己的心窝也是暖和的。我一直在寻找旅店,没想到旅店你竟在这里。”小说的线索旅店就这样出现了,来的如此自然,又如此坚定,没有一点突然也没有任何东西再可以阻挡它的出现。有了旅店,远行也可以再次得到继续,小说的结尾仍然是远行。 旅店代表了什么呢?是“我”远行下去必须需要的借助的东西?是支持我一种动力?还是旅馆便就是“我”远行的目的?显然的是任何人的远行都不可能把旅馆店当作目的,远行一定是为了较有意义的事,这才是“我”也是我们读者的最终目的, 但在寻找旅馆的过程中, 旅店在世界上似乎失落了,而“我”则认为旅店必须存在,如果没有“我”可以先寻找旅店。那么要是“我”放弃远行,先择回家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不是逃避也许“我”的回家只是为了验证家就是旅店,从远行的人来说,证明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没有旅店就是不能没有家,是不是可以?小说的“我”选择继续远行,但为什么不能找到旅店?还让“我”受到强盗的抢劫,还被出卖,难道这就是我远行的目的,这会让“我”得出什么样的结论?世界上是没有旅店的?最后,“我感到这汽车虽然遍体鳞伤,可它心窝还是健全的,还是暖和的。我知道自己的心窝也是暖和的。我一直在寻找旅店,没想到旅店你竟在这里。”这是作者作出的解答,我相信这是少数的一种解答,许多人更会做的是把仅剩的驾驶室——这个“我”的最终旅馆——给卖掉,然后象来抢劫的那些人做的一样,高高兴兴地回家,干脆把家当作旅店。所以许多人一生找寻不到旅店,在远行时却还不停地抱怨,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一次次出来远行,再一次次躲在家里心安理得,把家当旅馆一样随便糟蹋,把旅馆当成家一样不断索取。那时旅店也就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失落了。 一九八七年一月,余华凭这篇《十八岁出门远行》登上文坛,这个短篇与他后来越来越精彩的许多小说一样,非常简单纯粹,没有一点华丽的词藻,在叙述上平铺直叙,不带有任何强烈的感情色彩,但就是这种极其简单的方式,这种趋近虚无的状态,使得他的文字有了无限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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