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玉:教育改革没有认真研究从源头改起_巴中市教育科学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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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道玉:教育改革没有认真研究从源头改起

2017年6月10日下午,在武昌汉街文华书城,武汉大学老校长刘道玉在新书《珞珈野火集》读者分享会上,对当年在武汉大学所推行的高等教育改革、中国教育观念、制度、政策等话题与到场读者进行了坦诚的交流。在交流中,刘老多次对中国教育的现状表示出深深的担忧,对现行一些错误的教育观念、政策、制度进行了批评和建言。

以下为刘老发言中的精彩片段,以及相关视频,感谢您的阅读与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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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刘道玉:1933年11月出生于湖北枣阳,著名教育家、化学家、社会活动家。1977年出任国家教育部党组成员兼高教司司长,为高教战线上的拨乱反正和恢复统一高考起到了很大的作用。1981至1988年起担任武汉大学校长,是当时中国高等院校中最年轻的一位校长。在担任武汉大学校长期间,倡导自由民主的校园文化和办学思想,推动学分制、主辅修制、插班生制、导师制、贷学金制、学术假制等改革,领风气之先,拉开了中国高教改革的序幕,被誉为“武大的蔡元培”。

谈教育观及新书命名

刘:各位听众、参加今天读者分享会的(朋友们)!今天,恐怕大部分人都有过在珞珈山生活的经历,或者说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家庭都和珞珈有着某种的联系。

我也有一个珞珈的情结,可比你们在座的各位珞珈情结更深。其实我从1953年进校,至今在珞珈已经64年了。中间我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可以下山,而且是高就,但是我执意不下山,比如说中央任命我做武汉市的市长,团中央的书记,做美国教育参赞,厦门大学校长,广东暨南大学校长,甚至中央国务院直属的教育改革领导小组的组长,但是我都执意不下山,为什麽?就是珞珈的情怀!

所以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特地用了珞珈这两个字。那麽“野火”这两个字,也是很有考究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唐朝诗人白居易在16岁时的成名之作,“野”和“家”相对应,我们人类社会经过几十万年的进化,才进化到现在的智能的社会,其实在宇宙中,所有的动物、植物大概都是从野(生)进化到家(养),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野性的,它的生命力特别强,比如说我们现在的五谷杂粮,牛马羊鸡犬都是从野生进化到家养的,一般进化成家养的,它就成了依附的物种,而且失去了独立的生存能力,所有我主张人是要有点野性的,野性就是独立、自主、质疑、异见的精神。你们看一看,如今社会上,所有的成功的人,大概都有点野性,所以我提倡(做人)要有点野性!

谈“钱学森之问”:为什麽现在人才难出

问:中国大学为什麽培养不出享誉国际的学术大师级人才?您觉得培养不出(人才)的阻力在哪里?

刘:我看过大概是2011年,在厦门大学举行了有易中天、邓晓芒、还有韩寒...四代人的教育对谈,其中邓晓芒问了一个问题:“中国的足球和中国的教育哪一个更有希望?”易中天说:“中国的足球和中国的教育都没有希望!”

我写过一篇文章,中国足球的病根在教育,(文章)正式发表了。为什麽这么说?因为中国的教育它打根子里不培养冒险精神,不培养中国的创造精神,不培养团队精神,而玩足球的就是要靠三个竞争——一个是创意,一个是冒险,一个是团队!所以教育不改,中国足球永远没希望。

到现在,(中国足球)还排在世界80多位,为什麽呢?因为这个足球,什麽是射门,什麽时候射门,它完全没有计划,完全靠临时创意,所以中国足球和中国教育是一回事,你们还发现一个规律(没有),中国的体育运动只要是应试体育,(成绩)都很好,比如跳水......(有标准规范式样的),只要是(轮到需要想象力和冒险精神的)三大球都不好。

我喜欢看球,像巴西、欧洲这些国家,都有上千万的少年踢足球,我们中国哪个家长愿意将儿子送去踢足球?(怕)打(踢)成残废。你踢足球,上场就要准备残废,没有这个精神,你就别打足球,中国没有冒险精神。

问:您喜欢哪个球队,或者球星?

刘:欧洲球队,曼联,皇马,都不错的!

不当武大校长后仍一直关注中国教育

问:刘老校长,您在离任武大校长之后这几十年里,没有在教育的一线任职,您如何了解当下的教育状况?那些资料您是如何获得的?

刘:虽然我离开校长职位快三十年了,但是我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教育,我对当今教育的信息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我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刚才我已经说过(有人说)中国足球、中国教育都没有希望,我基本同意这个观点。

我们都不知道中国教育病到什么程度,可以说病入膏肓。你只要看一个问题。中国大学改名改了二十年了,现在没有专科学校了,没有学院了,所有的都是(叫)大学了。原来各个地区的大学,什麽鲁东大学、鲁西大学,都是师范改的,你们再去看看西方国家,哪一个大学几百年改过名字?几百年不改,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中国的大学为什麽改名?它就是个虚荣心,极度的虚荣心!办学者的虚荣、求学者的虚荣,还有家长的虚荣。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还是(叫)学院,玛丽学院、加州理工学院,没有哪个学校想去改名,法国的巴黎高等专科学校,还是个专科学校,当我们刚改革开放以后,巴黎高等专科学校到北京来找姊妹学校,找到北师大,北师大说,你是个专科学校,你不配和我们来建姊妹学校。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巴黎高等专科学校(培养)出了11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出了8个数学菲尔兹奖,人家不想改名,但并没有影响它在世界上的顶尖地位。你中国(大学)天天改名,我们的精力全都耗费在这上面了,这些都是极大的虚荣心。我们没有把精力放在扎扎实实做学问,一天到晚想心思改名。

现在大学的排名评估,中国沾沾自喜,这其实都是浮夸,都是商业炒作,都是各种指标量化的加和的结果,什麽英国的泰晤士周刊搞的.......我是坚决地反对,浮夸助长你来搞造假,所以美国700所大学联合抵制评估,人家不搞评估,那些常青藤大学都是排名排出来的吗?不是排出来的,是人家专心致志地做学问(做出来的)。我们有这种精神吗?没有这种精神,所以我很担心!

学习应是个人的事,教育改革未触及根本

问:现在二胎政策开放了,很多人对基础教育也很关注。

刘:前不久日本有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叫中村修二,他说过一句话,我同意他的看法,他说东亚的教育浪费生命太多太多。我们现在的教育改革,没有认真研究从源头改起。我就讲一个例子,原来我们武汉大学教授邓晓芒,他2010年调到华中科技大学去了,他现在不是武大的了,但他毕竟是武大毕业的,他就是个初中毕业生,在湖南农村当了十年的农民,后来以病退的理由到了长沙当搬运工,他坚持自学,可以说他所有的学问都是自学来的,不是老师教的。他79年以同等学历考取了武大西方哲学研究生,我就问他,你不懂德文,不懂法文,不懂英文,那你怎麽研究西方哲学啊?结果他硬是把德文攻下来了,现在他是中国研究西方哲学的、特别是研究德国哲学的第一权威,他出版了个人的哲学专著44部,他翻译了德国哲学24部,总共66部(应为68部),发表了德国论文,各种评论近500篇。有人问他,邓教授,你的学问是怎麽自学来的?他说,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什麽叫自学?学习从来都是自学,不是他学,“自”和“他”是相对应的,学习只是自己的事情,不是他人的事情,他理解的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学习如果不是自己的事情,永远学不好!所以我一直号召,学生学习以自学(为主),在80年代我做校长的时候,允许学生不上课,在图书馆自学,现在有这样开明的吗?浪费生命就包括我们现在的教育没有人去研究,我们教育的结构,教育的层次都没有人去研究。在我看来,中国高中的三年完全是在摧残人才,扼杀人的心灵,所以现在就出现了把高考看成望而生畏的考核,现在都在逃避,不少小学生、初中生都出国去了,为什麽?根据我长期的研究,只要有高小文化程度的人,都可以自学成才,不需要去上学。我研究了大量的事实说明问题,邓晓芒就是个例子。华中师范大学的张舜徽教授,一天学没上过,他是国学大师,齐白石只上了三年小学。所以我们现在的学校是在浪费,都没有人去思考怎麽去治学,怎麽来提高我们办学的效率,怎麽来促进人才的产生.......都没有人去思考,我们都满足于表面上的繁荣、繁华,表面上的排名,其实我们都忽视了从根本上的改革问题!

现在我发现有些获得博士学位的,身居教授职位的人,也在搞陪读,首先第一步是想方法把孩子挤进重点中学,第二步在重点中学旁边租房去陪儿子、陪女儿,去陪读,这都是在误导孩子,像这种靠保姆式的,靠抱着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成才,我断定不可能成才!要成才,必须路让他(孩子)自己走。孟子也好,欧阳修也好,邓晓芒也好,幸亏我们武汉大学80年代很开明,易中天高中毕业就去新疆建设兵团当农民,他抱着一个理想——解放人类,解放世界,他在新疆农场当了10年的农垦战士,自己没解放,后来没办法,在新疆去教书,他是以同等学历考到武大当研究生,邓晓芒是初中生考的.......当时武大确实比较开明,没有要求出具同等学历的证明,按说你没有高中学历的文凭,你以同等学历考研,你必须出具证明,证明你达到了高中程度,但没有,当时武大比较开明,现在他们个个都是杰出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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